谢淮

微博@淮安谢公子 瓶邪/息白/九缥大叔组迷妹/北九州坑底重症不治,葵花爱好者欢迎来扰

【瓶邪】旅人8

哈......呼......哈......呼......
长距离跑动,最要命的不是越来越重的腿,而是呼吸。这种在平时轻若无物的东西到了长跑后期,能像一把刀一样划过嗓子,摩擦着气管一路划到肺里,整个人都要被呼吸的气体割开。
喉咙在灼烧,吴邪想。确切说不是想,他没有心思去想,这只是身体反映到他脑子里的确切感受。他在机械地往前跑,既不能回头,也不敢思考。如果这就是分别了,那他就没有任何权利去浪费张起灵送给他的时间。还有这条命。
妈的,再快一点,林子怎么这么大,前面是什么,我还要跑多久。
他一刻不停地跑,一刻不停地......直到他踩空。骤然的失重像一棒重击敲在他混沌起来的脑子里,这是一个斜坡,他滚了下去。他下意识护住头,手背随即撞到一块突出的石头,整个人敲得一蒙。没有任何防护,他一路顺着斜坡滚,膝盖和手肘不断磕到突出的石块,最要命的是腰背最后撞到一块巨大的岩石,他才终于停下来,感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,一口气闷在胸里,死活吐不出来。
额头好像破了,有血流下来糊住他的眼睛,一下什么都看不清楚。手脚无力,喉咙干涸,他躺在那里缓了好久才终于喘上一口气来,一伸手又感觉到整个背部拉扯生疼,半点都动不了了。
这是一片深山老林,只有最熟门熟路的猎人会来到这里。山洪封道了,他和张起灵遇到羽人,张起灵把他推出去,要他穿越整片林子,去求一条生路。他还有一个口信,要传给晋北营的张启山,信物在他的拇指上,是一个扳指,青灰色的,不论什么时候都一片冰凉。
他痛苦地抽一口气,在心里默念他的处境,强迫自己保持清醒。他只有一个人,无论如何也不能倒在这里,他要尽快走出去。
要爬起来,得快点,他手上默默使劲儿,可脱力的身体半点都不听使唤。他心里着急,不甘地揪紧手边的草叶,忽然听到风里传来的隐约人声——


“我听说汐月楼那个新来的姑娘长得可水灵了,要不老四怎么一天到头往那跑。”
“诶你可别说,那丫头人长得漂亮,还会点九节箫,最近可以汐月楼的大红人,说不准可就是下一任花魁了啊!胖爷,你哪天也去瞧一瞧——哎呦胖爷你打我干嘛!”
“不长眼的东西,没看见胖爷我香软在怀吗?哪家的姑娘比得上你云彩嫂子,一个能顶那些莺莺燕燕的顶十个!”
“小的知错了知错了!云彩嫂嫂那是天仙下凡,我们说的那都是俗物,哪能跟云彩嫂嫂比!不过胖爷啊......这嫂嫂还没过门呢,您这家教就这么严啦?”
“胖爷我这叫专情!”
......
聊天的人声越来越近,眼见就要经过这块巨石的背后,吴邪忽然仿佛得了生机,狠狠吸了一口气,也不管喉咙里割裂一般的灼烧感,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吼了出来:“胖子!救驾!”
声音干哑难听,惊起林间一片飞鸟,他听到立马向他奔来的杂乱脚步声,终于安心地舒了口气,身体自动进入保护状态,他也不知自己是昏是睡,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。


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躺得相当不安稳——刚张开嘴想说话,车子一颠,他差点把舌头咬了吃下去。他在一辆牛车上,一个硕大的身影挡住了西边照来的日光,白花花的肉顺着车子电波的频率一颤一颤,嘴里哼着小曲儿。
唱的还是十八摸。
吴邪憋了口气,踹了胖子一脚。胖子白花花的肉一抖,挠了挠被踹的地方,回头冲他哎呦了一声,粗嗓门儿紧接着就传了过来:“天真你小子知道醒啦!我还以为你得睡到明儿个天黑。今儿个早上我一听山洪封道了,立马就带人进了林子去救你,怎么样,胖爷来得够及时吧?”
“及时及时,胖子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,每每在小的身陷绝境之时出手相救,就是恩人啊......给我点儿水成不我快渴死了。”言罢摆出渴死状,胖子见状立马把水壶给吴邪递了过来。吴邪勉强撑起半个身子,往喉咙里猛灌了一口水。
一觉睡醒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,在林子里撞出的一身伤现在虽然还有钝痛,但终于能够活动了一些。胖子看他都能插科打诨了,应该是没什么大碍,表情随即严肃起来。
“我说天真,发这么大的水你不在房子里呆着,一个人在外头晃悠什么?还连轮椅都没带。”胖子说着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,“胖爷我一路研究了很久,你小子难道是一路爬出来的?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有烈士情怀,对作死这种行为情有独钟啊?身为残疾人应该有残疾人的自觉,注意形象知道吗。”
吴邪感觉一口水瞬间呛在嗓子里,噗的一声喷了出来,水糊了胖子满脸。吴邪咳嗽,胖子嫌弃地拿袖子赶紧抹乎脸上的水,“诶呦我说天真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,胖爷我是喜欢说真相你也不能这么救命恩人啊!”
吴邪还在咳嗽,边咳边又踹了胖子一脚,“你说我怎么出来的?”说着得意地扬了扬腿。
“怎么出来的,还不是......你是走出来的?!我靠天真你什么时候长脚了!”
“怎么说话呢?”
“哦不是......我说的是你什么时候能走了?”
吴邪表情一僵,“说来话长......我们现在是去哪?”
胖子指了指远方已经显出形状的城墙,“还能去哪,云彩看你这伤说一定要带你去城里找好大夫看,我就知道你死不了,根本没必要,这不是拗不过你嫂子吗。”
吴邪猛地坐起来,在越来越昏暗的光线下,远处城门上依稀能看见四个大字——北固山城。


“我要去西大营。”吴邪一把拉住胖子。
胖子没听清,向吴邪比划了一个“啥”的手势。
“我要去西大营!”吴邪大声在胖子耳边吼道。说完就想去扯缰绳,被胖子一把抓住。
“你什么毛病,去西大营干什么?那可不是过家家的地方,跟胖爷我去看大夫。”
吴邪有点着急,“我待会儿跟你解释,有个人救了我的命,我要替他带个口信,必须去西大营!”
胖子盯着他看了一眼,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天真,你可是逃兵。”
吴邪拽着胖子的手一抖,一下没了声音。
“你想清楚了,这是玩儿命的买卖。不给发现还好,万一给他们逮着了,后果很严重。”胖子停顿了一下,“这人真这么重要?”
吴邪不说话。
胖子看了他一眼,也没声了,手里攥着缰绳,也不说要不要改道,放着让老牛自己往前走。
过了半晌,吴邪出声:“胖子,你说我去不去。”
胖子摇头,“你都这么大了,自己做决定。”
吴邪盯着手里的扳指,心里上下不安。他当然可以不去,那他就和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了。去他妈的羽人、秘术,他已经被这些该死的东西束缚了三年,现在终于重获自由了,说什么也不想再被这场战争卷进去。
说真的,吴邪害怕了。他就是个普通人,从来不想和什么羽人什么秘术扯上关系,更别提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。他见过被处决的人,一刀下去,头像一个瓜一样砸在地上,靠近点可以闻到失禁的排泄物的臭味。他从来不是不惜命的人,他的命是三番两次从死神手里捡回来的,他很怕一不小心就给收回去了。那些在雨夜里追寻他来的梦魇,梦里一次次闪烁起来的火光,鹤雪临死前的脸,小哥刀尖上的血腥味,无不在提醒他死亡是一件逼得多紧的事情,这是在战争时期,能够保全自己的小命,对很多人而言,就已经需要拼尽全力。
“胖子,”他犹豫着开口,“我想......”
“我想去西大营。”
话到他嘴边拐了个弯,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时自己也吓了一跳,“我会用假名,他们队伍里的人应该也没人认识我,谁会在乎死了这么多年的一个无名小卒啊。我们报完信就走。”
我究竟在说什么?吴邪问自己,不是想好好活下去,离这些东西远一点吗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,这些话没有经过他的大脑就已经说出口来。胖子听见他的话竟然一点都不惊讶地回身开始赶路,好像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一样。
两人一车,在牛车的颠簸之中,一路驶向夜幕中的西大营。


TBC


大晚上的,感觉脑子不太好使......

评论(1)
热度(8)

© 谢淮 /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