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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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瓶邪】石人笑 520贺文

我一进门,小哥又不在屋里。桌上拿水杯压了一张字条,我拿起来看了一下,然后抬头瞅了瞅门外泛晴的天气。

闷油瓶是一个很老派的人。即使有了手机,他还是更习惯给我留张字条。以前没怎么注意,闷油瓶的字其实很好看,是不太张扬的行书,在必要的时候大概还能伪装成某个新兴的书法家。

我把字条压回水杯下,进厨房去准备今天的晚饭。


雨村不只有瀑布,还有雨师庙,庙里一直是个老头管着,人气说旺不旺,说颓不颓。虽然雨村的雨不是真雨,村里人到底还是对雨神有一种特殊的尊敬,因此寺庙里也还是时常会有人去参拜。

闷油瓶对雨师庙感兴趣,有时候回去和庙里的老头一起在庙门口坐着,一坐就是一天。我开始的时候跟着去,蹲在边上抽烟,看着闷油瓶发呆。闷油瓶就坐在他那只马扎上,一边晒着太阳,一边看庙里偶尔来上香的香客。我有时候猜想闷油瓶就是单纯地想要晒晒太阳,因为雨师庙是雨村唯一一个没什么水汽的地方,大概是因为地势原因,和几条瀑布隔得都比较远,不怎么下雨。后来我就不怎么跟着去了,闷油瓶去的时候,我就趁这个时间做点小事。

把做好的饭菜放到饭篮底下罩着,我打起伞出了门。今天的夕阳很好,我一路沿着村里的南溪往上游走。因为瀑布的原因,村里的溪流很多,有些有名字,有的就干脆拿来向取名。南溪是从南边流下来的,雨师庙在南溪的上游一点。我大概走了十多分钟,就看见了村口那间破破烂烂的小庙。

闷油瓶不在庙里。之前我来得也多,庙里的老头认得我,说闷油瓶散步去了,招呼我到门口的马扎上坐下。我心里有点惦记快要凉了的饭菜,不过闷油瓶出门没带手机,我着急也没什么用。想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事,就在闷油瓶平时发呆的那张马扎上坐下来,靠着庙墙看天边慢慢红起来的火烧云。

“小伙子从哪里来的啊?”看庙的老爷子从后间出来,给我递了一支烟,自己也点了一支一边嘬一边和我聊天。我抽了一口,不是外头买的味道,搞不好是老头自己卷的。这年头竟然还能抽到手卷烟,我觉得这老大爷也有点意思,两个人就一人一句聊了起来。

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个卡车司机,天南地北地,一年到头在外头跑。娶的是个本地媳妇,是这个庙上个看守的女儿。两个人养了个儿子,儿子长大之后就去大城市了,一年回不来几回。他退休之后就接了老庙司的工作,在这干了十几年。

我来了很多次,都没看见他还有个老婆,就没开口问。他自己倒是笑了,露出一口黄牙,夹着烟指了指后边的山头,说老婆子走了好几年,火葬之后埋在后边的山上,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庙里过活,逢年过节儿子还会回来,平时就在庙里和雨师像大眼瞪小眼。还好有这个像,他在庙里住着,没人的时候和石像唠唠嗑,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。

“别看他是个泥胎,心里可清楚呐。”老头伸着脖子拿下巴点了点庙里的像,说起话来就像对一个老朋友。

我心里一动,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。老爷子年纪很大了,还是很精神,一头花白的头发笑得乱颤。

我回头看那尊像,想起我在墨脱的时候,也有一尊像。我坐在石像边上自言自语,像个神经病一样,发完疯后跟石像道一声别,然后拍拍屁股走回自己的房间,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。

老爷子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,大笑了两声,“年轻人,当我是开玩笑吧,”他一巴掌拍在我肩上,“起来,带你去看点东西。”

我回过神来,看老爷子兴致勃勃的样子,也附和着笑了两声,跟他走到后院里。他领我去一个小房间,看起来是个仓库,里头零零散散丢了点石料,还有不少鼓囊囊的布袋子。我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,这里头堆的是雨师庙给外头卖的平安符。

我在胖子哄小姑娘玩的时候看他摆弄过。雨师庙也给人求平安,虽然雨师本人看起来和平安这事没什么关系,但这里卖的平安符倒是很有意思,是拿瀑布下的石块做的,老头刻几个字,装在布袋里,能算个别出心裁的纪念品。

我不知道老头带我看这堆小东西有什么用意,我也不是用小石子能哄住的年纪了,莫非大爷打算告诉我雨师就在这堆石头里,我其实对世界的真相一无所知?

结果老爷子随手指了一堆包好的石头,对我说:“小伙子,自己挑一个吧?”

我有点摸不着头脑,大爷看我的样子,哈的一声笑了起来,伸手推了我一把把我带到布袋堆的前面,拉我一起蹲了下来,“怎么,怕啦?老头子看你有眼缘,这里头你随便挑一个,当送你当纪念品了。”

我哑然失笑,觉得以前也没发现这个大爷有这么热情,不好推拒他的好意,就随手从里头拎了一个。小小的袋子在手上掂了掂,竟然分量还不轻。大爷笑眯眯地看我挑完了,嘴里嘟囔了两句现在的年轻人都挺有意思,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出门去了。

我手里掂着个纪念品跟在他后头走出去,在手里捏了捏,感觉袋子里头的东西摸起来不像是个圆石头。还没想明白呢,迎头撞见闷油瓶从前门进来。他看到我在这,问了句:“没等太久吧。”

我摇摇头,刚想说没来多久,然后发现闷油瓶没在注意我说的话,视线停在我手上的布袋上头,淡淡笑了一下。

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我手上的布袋,心想雨师庙的东西这么灵?连闷油瓶见了都开始微笑了,搞不好我拿回去,下回就能拿来拯救世界。

我这个人吧,有时候比较手贱,看这个东西有点心痒痒,就想拆。在庙里不好当着老人家的面拆,连忙向老大爷道了谢,拉着闷油瓶就往外头走。一出门我就悄悄打开袋子往里瞅了一眼,闷油瓶看我的着急样,不动声色地拉着我在小溪边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,随我倒腾袋子里头的东西。

我看他这个优哉游哉的样子,估计今天吃上晚饭得到天黑了。想着饭菜早就冷了,干脆一心一意研究这个小纪念品来。只从袋口看一眼其实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,我想了想,干脆把袋子倒转过来,从里头把东西倒出来。

我看清那个落在我手上的东西,突然愣了。

我转头问和我并肩坐着的闷油瓶,问他:“这是你刻的?”

闷油瓶听到我的问话偏头看着我,点了点头。

我摩挲了一下手上的东西,忍不住笑出声来:“你刻这个干吗?”

闷油瓶反问我:“你不喜欢?”

我失笑,把手上的那个和墨脱石像一模一样的小像拎起来,小像的脸对着闷油瓶,张口问他:“你说我都有个天天会笑的本尊了,还要一个整天哭的石像干什么?”

“嗯?”

我看着闷油瓶似笑非笑的表情,突然觉得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。四下张望了一下,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,心想我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,脸就被闷油瓶扳了过来。他盯着我的眼睛,伸出一只手,把我拎着的小像转了过来,“再看看。”

我一头雾水,听他的话才认真打量了这个小像一下。可能是雕刻材料比较小的原因,小像雕刻的比较粗糙,其实只是粗粗几笔削出了框架,虽然看上去很有墨脱那个的神韵,其实只是一个粗糙的小人偶而已。我盯着小像看了几秒,然后伸出大拇指摸了摸小像的脸。

的确和墨脱那个不一样。虽然粗糙,但是这个小像的脸是笑着的。

我张了张嘴,手指触到小像上那个向上弯起的弧线,突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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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说,你是不是刻了很多个一模一样的石像?不然我怎么一抽就抽到你的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原来你这几天天天跑雨师庙就是背着我干这件事。走,我们把剩下的都拿回来。那些都是我的。”

闷油瓶伸手揽过我的头,顶着我的额头蹭了蹭,“好,都是你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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